粵曲考級試訪問記

香港粵劇學者協會秘書長曹鴻輝

  經過2020年一年多的疫情影響,去年粵曲考級試延期至今年一月舉行,亦順利完成了。各位考生經過一年多的期待,都懷著興奮心情來應考。我們亦趁著這個機會,訪問了幾位考生,首先在這裡多謝他們接受訪問。基本上,從訪問中得到一個同感,考級試對粵曲粵劇知識有一個統性整理,方便學習,方便自動探索和找資料,以及知道如何循序漸進。

已有兩次經驗的羅雅禧

  學粵曲,各有各的上堂經驗,疫情期間雅禧仍然繼續上課,她說:『去年雖然有疫情,但還好,是老師到家裡來上課,除了高風險的時間停過一兩堂之外,疫情期間幾乎沒有停止過,也為考級試作好準備』。

羅雅禧說:『會多聽不同前輩的曲,參詳各家的風格和特點』。羅雅禧在應考中。

  唸小六的羅雅禧,今次報考六級。考試時唱了紅線女的《打神》首板以及《昭君出塞》的選段,還有其他如正線木魚及乙反木魚等唱段。她說有些緊張,這是人之常情的了,表情仍然充滿信心。今次已是羅雅禧第二次應考,雅禧說:『比起第一次在2019年報考五級,因為已有經驗,今次自信心多了』。然而,雖然考試唱了兩首紅線女的首本,雅禧仍坦率地說:『仍然會多聽不同前輩的曲,參詳各家的風格和特點』。
  
  考級試的分級編排,的確起了循序漸進的輔導作用。雅禧說:『我以前鑼鼓點最不熟識,通過今次考試,學懂了很多。其實很多方面都有幫助,如音準、視唱等都有進步,亦學懂了工尺譜。而且,有了兩次經驗後,看戲時亦會加深了了解』。
  
  雖然應考六級,雅禧已開始惦記著七、八級了,說:『已看過七、八級的內容,開始準備了,其中有南音、木魚等新東西,不知會怎樣,「好驚」。不過會報考七、八級』。其實粵曲包羅萬有,新事物當然有些希奇,但對雅禧來說,又怎會難到她哩!

明日之星林卓楠
  
  今次報考三級的林卓楠,考試唱了《紅娘遞柬》、《無情寶劍有情天》、《百花亭贈劍》。卓楠說:『已準備了很久,本來是上一次考的了,但因為疫情關係改期。唱的首首都很滿意,但口試方面仍有些少不滿意,答問題時有些緊張,有些答不上』。畢竟,卓楠說那些問題在訪問時都已經識答,其實都已經記在心上,只是一時緊張而已。

林卓楠希望將來成為花旦。林卓楠在應考中。

  
  『去年的疫情,對我在練習上也有影響。我大部分時間都是用zoom上堂。有時網絡中斷,便有些遺漏。zoom不如課室上課的好。我要在自己房間上網,房間不夠大,有些練習如踢腿等,有時會踢到一些雜物,不太方便。客廳要讓給弟弟玩耍,他在學校也上粵劇班,是同一老師教導,但他還未學踢腿』。
  
  接觸粵劇,對學習中文的確有幫助。卓楠說:『有時有些曲詞有不明白之處,便會問老師,然後掌握那首曲的意思,學識了那些詞彙。粵劇用廣東話,有平仄,有聲韻,現在也了解多了』。
  
  卓楠很有抱負,目標會繼續考上去,希望將來成為花旦。

專業護士李卓敏
  
  今次報考八級的李卓敏,是一名專業護士。疫情其間,身為前線醫護人員,雖然承受無比的工作壓力,但她卻不怕辛苦,善用工餘時間,不斷努力鑽研和學習粵曲,更滿腔熱誠地報考粵曲考級試,以認清自己的粵曲水平。卓敏說:『自六歲起,我便學習粵曲了,唱粵曲是我的興趣,既是興趣,必然要全情投入,不能馬虎,要有追求,不斷提升,以做到專業水平為目標,考級試就是一個很好的平台,藉此提升自己』。專業態度真是一絲不苟。
  
  『我是2019年首屆考級試應考第五級的考生,雖然考獲優異成績,但對於今次應考八級,絕對不敢怠慢。第八級考試範圍要求甚廣,也涵蓋第六、七級的內容,相對應考第五級的時候,我花了更多時間作資料搜集,看書查找答案,做足準備工夫』。

李卓敏說:『很多深入的問題是會在學習期間啟發出來的,傳承正就是在師傅身上學藝』。李卓敏正接受鍾明恩教授訪問,左為曹鴻輝。

 
  『對我來說,今次準備考試最大的挑戰就是時間緊迫。當考試曲譜出版了後,我才決定報考八級的,只有兩個多月時間來練習多首曲目片段,備試期間真的不敢鬆懈。其實在考試曲譜出版前,我已花了一年時間來準備對話、視唱、聽辨口試等部分,否則難以在短時間內應付所有範圍內容』。
  
  考級試作了分級範圍整理,對學習很有幫助。卓敏說:『我以前只會演唱,只作模仿,卻忽略了很多粵曲背後的樂理和知識。現在有了考級試作指引,使我有更明確的方向學習,豐富了知識』。
  
  考級試的確可以吸引更多家長讓子女學習粵曲。卓敏這樣看:『香港人很重視考試和成績,更著重級數認證,考級試正好讓家長在培養子女文化修養上多了一些方向和選擇』。
  
  藝術傳承在於啟發。卓敏認為:『考級試雖有範圍,但自學是難以全面掌握的,很多深入的問題是會在學習期間啟發出來。傳承正就是在師傅身上學藝。我習慣了自己找資料,若有模棱兩可,才請教老師。唱曲也是先自己練習和準備,然後再請老師給予提點和指導。至於我自己,則希望考級試推出更高級別的考試,我會繼續報考更高級別,不斷提升自己』。
  
  最後卓敏表達一些粵劇發展的心聲:『考級試是推動粵曲學習很好的平台』。

喜歡任白的鍾天睿
  
  同是唸小六的鍾天睿,繼上次應考三級後,今次是報考五級。天睿是唱平喉的,今次考試唱了《李後主》之《去國歸降》、《孔雀東南飛》、《梨花慘淡經風雨》、《玉梨瑰》之《剪情》四首的選段。
  
  天睿說:『《李後主》較滿意,我特別喜歡這首曲,因為特別喜歡任姐和仙Auntie,在家休息時,便會經常上網上Youtube聽任姐和仙Auntie。我很喜歡她們,一早已被她們吸引,他們甚麼事情我也會留意』。偶像真的是可以令人投入及主動探索粵劇的新天地。

鍾天睿說:『要學習粵劇這門國粹,一定要好好鑽研及練習』。鍾天睿與採訪曹鴻輝合照。

  今次疫情並沒有沖淡天睿的熱情。天睿說:『疫情期間,我仍然一直繼續練習,並沒有鬆懈,聽聽曲參考一下,再繼續練,又問一問媽媽是否可以,若不可以,便會改正』。
  
  考級試雖然是一種階段性考核試,然而,考級試對粵曲作了系統性的分級整理,對學習粵曲的朋友起了入門引導作用。天睿說:『經過這些年來,聽粵曲明白理解多了一些。還有回看以前唱的曲時,現在才明白個中,以前唱時真的不明白為何要這樣唱那樣唱,現在明白了。現在拿起新曲時,雖然並未完全明白,但也起碼明白了六成左右,同時會主動去查找資料,再慢慢揣摩。現在已基本掌握工尺譜了』。
  
  粵曲根本就是一個文學環境,學粵曲竟然有意外收獲。天睿說:『學唱粵曲,對學習中文有好大幫助。粵曲類似文言文,用詞優美,學唱粵曲後,學識多了這些用字。粵劇中有很多詩詞,也學了很多。比起其他沒唱粵曲的,我相信對文字掌握應該勝一籌。我作文經常拿高分的』。
  
  天睿已開始領略到藝術的滋味,最後說:『要學習粵劇這門國粹,一定要好好鑽研及練習,要好用心才可以踏進門檻。台上一分鐘,台下十年功,並不簡單。一定會繼續報考六、七、八級,考上去』。

音樂老師賈詠雪
  
  今次考五級的賈詠雪,是一位融合粵劇於主流音樂課程的音樂老師。真是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經歷,也在這裡佔小小篇幅,與大家分享賈老師的經驗。賈老師原本是學習西方聲樂、善鋼琴、以及是童聲合唱團指揮,七年前開始正式接觸粵曲。其實現在已越來越多原習西方音樂的朋友,轉到粵劇粵曲這門藝術來。

賈詠雪說:『當全校看見到他們穿上戲服時,那麼漂亮,都搶著與他們一起拍照,感到很滿足』。賈詠雪與採訪曹鴻輝合照。

 
  就在七年前,教育局邀請了一班音樂老師,組成一個粵劇專業社群,安排培訓粵劇知識,希望可以在小學階段向學生傳授粵劇基本知識,藉此期望在小學階段打好粵劇文化傳承的基礎。這七年來,賈老師便利用《粵劇合士上》進行校本剪裁,為粵曲入門篇作了一個系統性整理,循序漸進地將小曲、白欖、滾花及一些梆黃基本等,有系統地介紹給同學。
  
  七年的教授粵曲經驗,賈老師談起來也覺甜在心頭。賈老師說:『2014年,進行「粵劇梆黃試教計劃」,以梆黃曲《木蘭從軍》的小曲引入課程,引起同學不同迴響。我隨後鍥而不捨,心想要同學接受粵劇,必須增加一些「趣點子」,便成立了粵劇小組,將工尺字可愛化,設計了一些工尺字的律動,然後給粵劇小組演繹工尺字。從此以後,同學便覺得粵劇是那麼有趣,合士乙上不再是那麼遙遠,做動作便懂得工尺字。有了工尺字的基礎之後,便在低年班教小曲,三四年班開始識字行腔便教白欖,四五六年班便教滾花、追腔、序等,循序漸進。之後,同學對粵曲再也沒有古老的感覺了,只期望同學在小六畢業時都能認識到粵曲的基本知識』。
  
  開門容易,但是知易行難,怎樣伸手開是一個問題,吸引學生提起興趣踏進粵劇天地,也是一樣。賈老師說:『我是指揮童聲合唱團的,最初只有一批唱女高音及童聲獨唱的同學支持我,一齊學粵曲,14位同學便這樣加入了粵劇小組。跟著參加了查篤撐兒童粵劇比賽獲獎,吸引了多一些同學參加。由於得獎關係,他們獲得寶貴機會於西九粵曲中心粉墨登場,他們的漂亮外型又吸引更多同學加入了粵劇小組,就是這樣不斷壯大。去年2020年我們申請植根校園粵劇發展計劃成功,查篤撐兒童粵劇團已有專家來進行老師培訓指導,將粵劇科本有系統地帶入課堂』。
  
  去年疫情期間,也不忘粵劇。賈老師說:『後來我們成立了粵曲合唱團,去年在疫情之下參加小曲合唱比賽,還拿了冠軍。參賽時唱《陋室銘》,一邊平喉一邊子喉合起來做合唱,平喉唸說白,子喉唱曲部分』。原來粵曲也可以有很多不同形式表現出來,充滿動感。
 
  賈老師說:『我們將於校園電視台上將粵曲不同元素拍成短片,在校內播放。同學已開始明白到粵劇是一種中國文化傳承』。當然了,文化就在生活中。賈老師還經常用不同形式來鼓勵同學,說:『每年音樂科也作出預算,於期終粵劇日聘請化妝師來為他們化妝,粉墨登場。當全校看見他們穿上戲服時那麼漂亮,都搶著與他們一起拍照,心裡感到很滿足』。
  
  講到唱歌心得,賈老師也有一些分享。賈老師說:『因為原習西方聲樂關係,接觸粵曲時便要重新思索。我發覺唱粵曲的字與西方音樂的字都著重響音,但粵語的透明度要求比西方音樂還要高,有些像德國藝術歌曲,舌底下的發音要明顯加強,咬字要求高很多。字的音色和表達,西方聲樂音色八成、字兩成,粵曲發覺字佔八成、行腔部分不多,才能夠字正腔圓』。各位聽下,都可以自己揣摩一下心得。
  
  說回粵曲考級試,賈老師說:『今次考五級已是一個躍進,之後一定會繼續考下去,還打算繼續考文憑試,不斷學習』。賈老師的積極態度,必定會感染更多同學接受粵劇。『很贊成粵曲考級試,無論小朋友去學粵曲,老師要去教粵曲,考級試都有幫助。他們可以知道程度去到哪裡,可以知道研究去到哪裡。好支持這個考試,我會繼續努力』。